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,不知何朝何代;
寒来暑往,枯荣明灭,悠悠几度春秋。
有一年,吴兴人孙信被任命为嵇州知府。孙信十分精明能干,嵇州在他的治理下渐渐兴盛起来,百姓衣食富足,百废俱兴,便有人提出重建天宁寺,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。
天宁寺在嵇州南面,原本占地颇广,屋舍极多,战乱灾荒的年代曾经托庇过不少流离的百姓,百十年前被乱兵流寇烧杀劫掠,毁于大火,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,没于荒草之中。
天宁寺初始重建的十分顺利,除了州中富户捐献了大笔银两,平民百姓因为感念收留庇护的恩情,也纷纷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,有物出物。只有一样奇怪的事,打不出一口水井,无论打多少次,挖的多深,都不曾见一点水源。一应用水,都要到几十里外去挑,平日虽然惜水如金,却始终不够用,也不知道水都去了哪里。
坊间渐渐流言纷纷,皆说寺中有妖怪作乱,从山魈旱魃到花鬼狐精,都被挨个编排了一遍。
过了些日子,竟然真出了妖怪,凡是靠近前殿的人,都被乱石打了出来,起先只是深夜如此,后来金乌方才落下便闹得沸反盈天,再后来白日也不能安宁,不知打伤了多少军士民夫。
此事报到府衙,试了种种方法都毫无用处,消息传开,民心惶惶,人人自危。孙信为此十分忧虑,忽有一日,梦到一位少年来访,少年姓方,长身玉立,剑眉修目,眸色如琥珀,指节修长,自言是昔年故人,笑称为天宁寺之事而来。
执孙信手至天宁寺,嘱咐说,正南东北西北三角皆有邪物作祟,挖出以火焚烧,可解此厄。又指一乱石所在,曰此乃泉眼也,昔年曾有青龙嬉戏其中。问及前事,何谓故人?却只肯说三十年后尚有一面之缘,言必,飘然而去。
孙信认为这个梦十分蹊跷,于是第二天便令人查看方生所指之地,竟然挖出数具人骨,骨架血红,放置在草地上,草竟然立刻枯萎了。举火焚之,仿佛活了过来,叫声极其凄厉。
众皆骇然,据一位年轻时去过很多地方的老人说,这个是傀儡术的一种,据说是活活渴死之人的尸骸所熬制,因为太过残忍而被列为禁术,但仍然有人偷偷学习,从前大傀儡师徐英就以此术恶名昭著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
又令人搬开乱石,果有一小小水洼,下挖数丈,便有泉水涌出,水质清澈。孙信为它取名为青龙泉。
后来果然再也没有见过怪物的踪迹。
青龙泉至今犹在,泉水甚是甘甜清咧,即便是炎炎夏日捧一捧水也觉得凉意逼人,天宁寺的素斋和茶道都因为它而十分出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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